海的家庭記事簿

前天晚上,吃晚餐的時候,娘從台北打電話回來,說外婆過世了！

我和少爺匆匆收拾好餐桌,一邊跟姊姊們都聯絡好之後,帶著少爺,連夜開車北上守靈;

一到南港，只見靈堂內,只有娘和舅媽跟小表弟在,沒多久,舅媽也去睡了！

我問娘：其他人呢？娘說都各自回家了;小表弟有病,我不敢讓他熬夜,

於是趕他回去睡覺,起初他硬是不肯,我告訴他：

這邊我先撐著,你明天睡飽了再來接我的班,如何？

於是,少爺和我接下了燒「腳尾金」的工作,一邊陪著娘,就著麼守到天亮;

娘因為捨不得,頻頻怪我為何要連夜上來,我心想,如果我不上來,娘豈不是要一個人守到天亮？

小表弟若發病,不是更麻煩.....

只是,心裡還是很不解,娘年紀一大把了,為什麼大家要放她獨自在這邊？？？

設靈堂的地方就在老家店面的後面,因為店面租人了,不方便設在前門讓店家沒辦法做生意,

所以只好設在後門巷子內,這是外婆生前就打算好的;

對離家幾十年的娘而言,這邊的改變對她來說已經很陌生了,何況又是大半夜坐在無人的巷子裡.....

少爺很乖,一夜不敢闔眼,就怕腳尾金斷了火,他們不懂為什麼要守住這一盆火,但依舊很盡責的守著,

第一次,我們母子三人通宵熬夜到天亮,一個人守著火,其餘的就給外婆誦經文,讓她好走;

天亮了,7點過後,親友們一一抵達,包括外婆娘家的人都來了,等姊姊們也都搭早班的車子到達之後,

我才帶著少爺們走回二姊的公寓去洗澡補眠,而娘,因為是整個家族的龍頭,縱然累,還是無法離開,

因為還有很多事要辦,很多細節需要她來做總決策,幸好前一晚我們讓娘先窩在椅子上休息,

不然,體力怎負荷的了？

外婆插管已經三年了,這一次,總算解拖了病痛的折磨,我們都沒有哭,

娘說,外婆高齡96歲,超過五代的子孫,很有福氣,要我們不能哭,讓她走的安心,無牽無掛～

一直以來,我們跟外婆的緣份比較薄,重男輕女的她,最疼的就是大哥了,

外婆的身體一向很硬朗,四十多歲皈依茹素至今,十年前被發病的小表弟推倒摔斷腿後,

健康就開始走下坡了！有一陣子娘把外婆接回來住（有一些因素,外婆不願意再住在兩位舅舅家）,

當時娘白天還要工作,我住得近,就負責白天的看護,幫外婆按摩，清理穢物,準備食物和洗澡,

晚上再回婆家,後來連娘的身體也出狀況之後,我才不得不把外婆送回北部舅舅家,

娘說,當時外婆百般不願意,她喜歡我照顧她,喜歡我幫她熱敷,按摩,

回北部之後天天唸的吵的都是要回來,我也不知道能說什麼,畢竟,舅舅們那方面,我真的無從置喙,

但再怎麼說,也不能都推給娘一個人去承擔吧！

沒多久,就聽說外婆被送去療養院了,接著,插管,從此,外婆開始過著被綁在病床上,很不人道的生活！

三年過去了,外婆的意識也早就沒有了,充其量也只是一具有生命的肉體而已,

娘每個禮拜都會去看她,不論再忙再累,她都要去跟外婆說說話,而外婆到最後,

唯一認得的也只剩她而已;

每次去拜拜,娘都很誠心的跟菩薩祈求,希望能讓外婆早日脫離病痛的折磨,

娘說,她知道這麼做好像是在詛咒外婆早死,是大不孝,但她願意承擔這些罪過,只求外婆不要再受苦;

而我,卻也一樣不捨的從後面又緊接著跟菩薩說,希望菩薩體諒娘的一片心意,不是不孝,明知宿命已定,

卻因為不忍見至親承受病痛之苦而發願,請菩薩體諒娘的一片孝心,我們願意接受上天的安排,

順其自然......呵！都是一樣的為人子女,同樣的心情,同樣的矛盾,誰希望看到自己的母親痛苦呢?!


昨天大體入殮,等到事情都處理好之後,我先載娘回家,到彰化都已經11點多了,

娘要先回家把一些事都先做好安排再北上,接下來,就是要確定出殯的日期和時辰,

要辦的事情,還有好多.......